4 鉴伪

4 鉴伪

莫愁甜甜地冲谭天殷一笑:“既然解『药』已拿到手,当然就不着急了,时间不早了,哥哥快回宫安置吧!”

谭天殷却说什么也不肯:“不看着你服下解『药』,我怎么能放心离开?这解『药』宋睿曾千叮万嘱,眼下世上只剩了这一枚,你这马大哈,我一转身你就弄丢了,可怎么办?”

莫愁见谭天殷眼中关切殷殷,哥哥死活不走,我有什么办法?眉头一皱,已有了主意,便打开那白玛瑙瓶子,倒出那枚白『色』的『药』丸,放入左手掌心,张开口,手掌在嘴边一晃,旁人只当她已将『药』丸倒入口中,莫愁却手腕一动,借着宽阔的衣袖遮掩,那枚『药』丸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滚进了她的袖子里。莫愁谙熟暗器手法,这点花招不过是微末小计。

莫愁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水,装作努力吞咽的样子,噎得翻了个白眼。蓝儿忙上前为她捶背,莫愁大口喘气道:“哥哥,你这下该放心了吧?再不走,明天起不了床,上不了朝,文武百官还会以为你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莫愁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天衣无缝,谭天殷未看出半点破绽,闻言只佯嗔道:“你这小妮子,才服了解『药』,就原形毕『露』了?”想到莫愁回来后,这两日白天黑夜都忙着为她治病求『药』,政事全抛在脑后,她现在服了解『药』,确实也不用自己担心了,又笑道:“你别急着赶我走,我是看你江哥哥不在,越俎代庖,过几天等他回来了,你要请我过来,我也再不来了!”

“哥!”莫愁不耐地叫了一声,“我要睡觉了。”

“好!好!我走了,反正你也只有要救命的时候,才会想到哥哥。”谭天殷故意长长地叹口气,转身走出门去。

莫愁听他语气中颇多无奈,甚至有隐隐的心酸……自己刚才还哭着求他“哥哥救我!”莫愁又唤了声“哥!”

谭天殷回头:“什么事?”

“没……没什么……哥,对不起……”莫愁慌『乱』地垂下螓首,哥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你别怪我……

谭天殷走后,蓝儿来侍候莫愁宽衣就寝,莫愁却道:“我这会儿还睡不着,想看看书,你先出去等着吧!”

蓝儿许久不见莫愁,『摸』不清她的脾气,只应了一声“是”,躬身退出卧室门外。

莫愁跳起来,牢牢地闩好内室房门,拉上深紫『色』绣五彩祥云的软绒窗帷,确信外面再看不到室内动静,方回到紫檀木长案前,『摸』索出藏在袖中的那枚白『色』的解『药』,就着烛光仔细端详,『药』丸晶莹剔透,如无暇的白玉。鎏金烛台上的红『色』巨烛已燃了大半,滴滴透明的烛泪如离人的眼泪,累垂不止,长长的黑『色』灯芯的光焰已渐渐黯淡,莫愁拿起一把小剪刀,剪去那烛芯,拨亮灯光,忽然想起,曾有一个雨声淅沥的夜晚,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抱着自己,一同去剪那窗前的红烛……

而曾共剪西窗之烛的那人,此时的生命之火却已成这风中残烛……莫愁手握着剪刀,竟自呆住了。半晌,莫愁方回过神,拾起放在案上的『药』丸,放入那白玛瑙的小瓶子,正欲藏入怀中,却发现方才檀木长案放解『药』的附近,有几只黑『色』大蚂蚁的尸陈于斯。这屋子许久没有人居住,虽时常打扫,有几只蚂蚁也不足为奇,但怎么这几只蚂蚁都突然死在了这里?

莫愁暗觉奇怪,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念,难道是那解『药』有什么古怪?莫愁忙把玛瑙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拿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似乎有一股甜得腻人的气味。莫愁伸出舌头,舌尖轻轻在那『药』丸的表面『舔』了一下,果然是甜的!但……但我记得很清楚,上一回服下的解『药』,明明是凉凉的,涩涩的味道,有一点儿苦……不好!这不是真的解『药』!莫愁大惊失『色』,赶快吐出口中沾了『药』粉的唾『液』,又忙忙地倒了一杯清茶漱口,连漱了两杯茶水,直到口中再没那种味道。莫愁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点『药』丸的粉末,手一挥,捉住一只扑火的飞蛾,将那『药』粉涂在蛾子的身上,松开手,那只飞蛾扑腾了一下,便当场死去。

这不是解『药』,而是剧毒的毒『药』!已是确凿无疑!顿时莫愁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发白,如果不是因为那几只死蚂蚁,自己绝对不会留意,定将这当成了真正的解『药』,待到自己千里迢迢赶回天京,把这枚“解『药』”给韦臻服下,却将成为他最后一道催命符,而自己便将真正地亲手杀死了他!

莫愁忽想起以前江哥哥教自己暗器轻功时,曾讲解过江湖上的各种毒『药』解『药』,其中有种白葫芦,便是白『色』的剧毒之物,但味道香甜,难道这解『药』便是以此充真?这毒『药』绝对不可能和哥哥有关,哥哥要亲眼看着我服下这解『药』,他怎么可能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那就只可能是宋睿了,莫愁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哥哥报告,逮捕胆大妄为的宋睿,治他欺君谋杀之罪!

但……不对啊!莫愁又转念一想,宋睿为什么要给我一枚毒『药』?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有求于我,我有恩于他,他既对阿梅情深义重,又不象是大『奸』大恶恩将仇报之人,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地加害于我?莫愁惊惧不定,忽想到一种可能,是了,他要毒死我本不是我,而该是他看穿了我的图谋,知道我所谓中毒云云都是骗人,千方百计求来解『药』不是为了自己服用,而是为了交给韦臻,韦臻与他有血海深仇,他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以毒『药』图之,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的那篇谎话虽然漏洞不少,但哥哥身为君王,御下严明,从来说一不二,他亲去要解『药』,又怎会和宋睿废话许多?何况从哥哥往返的时间来看,根本就未在他府上稍作停留,而这枚冒充毒『药』的解『药』必定事先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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