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死攸关

“皇上,这一箭劲道虽是狠,但幸亏未伤及心肺,娘娘当无性命之忧。”赵御医垂手立在闻人延华身边恭声道。

闻人延华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已经让她受了两次伤,一次是他故意为之,一次是她替他挡了一箭。

闻人延华坐在温若宁床边,静静看着她。她双目轻合着,两扇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原本红润的唇此刻却如白纸一般。

他愧疚,让自己在乎的女人受了这样的折磨,是他的疏忽。受伤的人该是他,可此刻躺在这里的却是她。

想起方才回来时,碧巧含泪看向他的双眸,那该是如何的一种埋怨,才能让一个地位卑微的丫鬟敢用那般的厌恶的目光去瞧他这个九五之尊。

闻人延华悠悠叹息,心中却也不免疑惑重重,那刺客,究竟是何人?

“她为他挡了那一箭。”济仁堂小竹林,楚无恨浅呷着杯清茶,轻声道。

“早知如此,你还会毫不犹豫送她入宫吗?”洛云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

“我早先托德妃给过她一封信,叫她避开狩猎这事,就是因着知道她绝不会错过出宫的机会。”楚无恨眉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怒意。

洛云墨瞧在眼中,唇边勾起浅笑,说:“原来你还是在意的。”

“她三年前中的毒,不知会不会发作。”

“你给她下的这毒,着实让人头疼。”

“本以为她不会同我回到皇朝,那么此后毒也就慢慢消散。可是她却偏偏来了这个地方,我能如何是好。”

“你早该料到的。”洛云墨指节分明的手在杯身上划过。

“如果林博文不死,她就会好好呆在她的世界里。”

“说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洛云墨蹙了眉,楚无恨始终对那段过去讳莫如深。温若宁失忆,他起初以为只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因为脑中血块所致。可后来细查之下才发觉,温若宁是中了毒,而这毒,天下间恐怕只楚无恨手中仅有。

“一年前,我在东郊见白素,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牵扯,到了另一个世界,那就是温若宁生活的地方。那里与皇朝很不同,是一个先进的世界。我之所以能过去,就是因为温若宁不小心拼了她家中的一个木盒拼图,那木盒似乎有着古怪的力量,是以我才能从皇朝到那个叫做中国的地方。后来,我与温若宁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研究透那木盒。在那期间,我担心出变故,就骗温若宁服毒,不想让她记得我们之间的事。至于林博文,则完全是一个例外。那个男人是温若宁的恋人,因为身患绝症,就将毫不知情的她留在中国,自己一个人去了叫美国的地方治病。几年来,病仍是治不好,林博文发现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想再见温若宁一面。本来他打算见她一面就离开,不让温若宁知道真相,却没想病情突然恶化,于是就在温若宁面前走了。”

楚无恨顿了顿,接着道:“温若宁突遇此变故,加之她祖父已早先一步来了皇朝,于是温若宁便决定同我一起回来,寻着祖父再想方设法回去。但我们都没料到的是,那木盒竟在回到皇朝的瞬间碎做一堆粉末。所以,温若宁无论如何是要永远留下了。”

沉默半晌,洛云墨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奇遇,原本便觉得若宁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却从未想过她根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红顶雪芝,究竟能不能寻得?”楚无恨忽然发问,似是没将洛云墨的话听进耳中一般。

“此药虽是难寻,但也并不是没有,我已派人去找,相信会有些线索,原本想要给她压制毒性的解药,但她拒绝了,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他扬眉看着楚无恨,“现在她是闻人延华的妃子,有些事便不在你我的掌握中了。”

洛云墨满意地看着楚无恨越蹙越紧的双眉,优雅地端起瓷杯浅浅品着茶。

西郊行宫。

闻人延华守在温若宁窗边,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他握着温若宁冰凉的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四个时辰了,温若宁还是没有醒来,虽说太医们都以命担保她会无恙,但看着她苍白的脸,闻人延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李大人在宫外有事请奏。”福泽站在闻人延华身后轻声道。

“不见。”闻人延华目不转睛地看着温若宁,淡淡吐出两个字。

“皇上,您从昨夜一直守到现在,这样下去身体是熬不住的。”福泽担忧地看着闻人延华布满血丝的双眼。

闻人延华叹出一口气说:“朕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对一个女子动过心,她是第一个。可朕却几次连累她受伤,如今这般情况,你叫朕如何能够放心休息。”

“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醒来的。”

闻人延华顿了顿问:“李正廉一大早什么事?”

“李大人说——”福泽犹豫着,眼角瞥见温若宁眼皮动了动,接着就听见她微弱地说了句:“疼……”

“宁儿?”闻人延华听见温若宁的声音,慌忙低下头去查看。

福泽见状,赶紧出了门去将几个太医宣进殿中。

“咳咳,倒霉,呃,痛。”温若宁的脸皱作一团,费力地抬起眼皮对上闻人延华满面的担忧。

“皇上?”

“你终于醒了。”闻人延华温柔地看着她,唇边勾着浅笑。

“皇上,请让老臣为娘娘请脉。”太医立在床边垂首对闻人延华道。

闻人延华起身为太医让开位置,负手立在一旁。

片刻后,太医回身对闻人延华说:“皇上,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只要好生调理,相信月余便能康复。”

闻人延华点点头,示意太医先行退下,他侧身坐在温若宁身旁,握住她的手,说:“宁儿,我连累你受苦了。”

温若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挤出一个笑说:“皇上没事就好。”

“待你再康复些,咱们便回宫去。你救驾有功,理应封为皇贵妃。”

温若宁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皇上,您这又是什么歪理?从没听说哪个后妃因为救驾有功就连升四级的。”

“我说行就行,你就别操心了。”闻人延华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说:“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少说些话。”

“是,臣妾遵命。”温若宁眨巴眨巴眼睛,调皮地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引得一阵痛呼。

闻人延华眼中尽是心疼,福泽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脸上亘古未有的表情,心中突然感到欣慰,他的皇上,这些年来,确实太苦了。

三天后,温若宁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已经能够从**坐起。闻人延华着几天就宿在她的静心殿里,他命人搬来一张大床,又将书房挪到静心殿,于是办公、休息都不必离开温若宁身边,俩人倒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一起。

碧巧起初因为温若宁的伤势,没给闻人延华什么好脸色。而这几天似乎忽然回过味来,意识到对方是当朝天子,于是又整日诚惶诚恐。

温若宁每天都对着闻人延华,心里异常郁闷,但凡她想下床走走或是大声说几句话,都会被闻人延华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喝回去。

“皇上,听福泽说朝中积了许多事等您处理,您就别管我了,先行回宫吧?”温若宁倚在软软的贵妃靠上对闻人延华说。

“我已经命人将奏折每日送来,你不必担心。”闻人延华埋首在一堆奏折中,对温若宁凉凉道。

“可您一直留在行宫中,皇太后跟皇后一定会对我心中不满,我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

“待往后你怀上龙儿,就不会有人再来为难了。何况有我在,怎会有那许多事?”

“咳咳……”听见“龙儿”俩字,温若宁一口水呛在嘴里,险些又背过气去。

闻人延华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扶住温若宁,蹙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转而又怒视碧巧,“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温若宁一时憋得满脸通红,看闻人延华向碧巧发难,赶忙拉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头。

闻人延华叹了口气,坐在温若宁床边,轻声说:“作为我的妻子,生儿育女,是自然而然地事情,就那么接受不了?”

“妻子?”温若宁好容易顺过口气来,“皇上,您的妻子是皇后,我只是您众多妾室中的一个。”

“在我心里,你就是。”闻人延华挑起一抹魅惑的笑,瞧得温若宁一时间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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